第20章 柠檬又“越狱”！
犬舍医务室飘散着消毒水、药膏微辛味道。
柠檬侧躺在厚实软垫上，左右腿包裹着厚厚白色绷带。
麻药效力褪去后，每一次细微动作都会牵扯到伤口，疼得它直“哼哼”
孙臻园几乎整夜未合眼，揉着被柠檬枕麻的大腿，另一只手用浸湿软布擦拭狼青色毛发。
“擦干净舒服点！”
她指尖传递温热力道，宛如涓涓细流，试图抚平它因疼痛紧绷的肌肉和焦躁情绪。
棉签蘸着冰凉药膏涂抹伤口边缘红肿皮肤，柠檬身体猛地一僵，喉咙溢出短促哀鸣，下意识想缩回伤腿。
“呼~呼~呼~”
“柠檬，别怕啊！”
孙臻园柔声轻哄，柠檬暗褐色瞳孔映着训导员布满血丝的眼睛。
它急促喘//息渐渐平复，紧绷身体在她安抚声中一点点放松下来。
柠檬不再试图躲避，将下巴更深地埋进软垫，湿漉漉鼻尖轻蹭孙臻园放在垫子边缘的手腕。
细微触碰带着全然依赖和信任，像电流般击中孙臻园心中最柔软的地方。
最初几天，最艰难！
柠檬无法自主行动，吃喝拉撒都依赖孙臻园。
每一次需要孙臻园抱着它去解决生理问题，都会眼神躲闪，爪爪不知道放哪里才好。
孙臻园看懂柠檬的自尊，从不流露丝毫嫌弃，动作麻利清理秽物、更换尿垫。
她像照顾一个重伤战友，维护它脆弱尊严。
夜晚是疼痛和孤独感最易滋生的时刻。
孙臻园把折叠椅拖到垫子边，裹着毯子背靠冰冷墙壁假寐。
柠檬稍有不安的动静或痛苦**，孙臻园立刻惊醒，俯身查看，轻声安抚。
她用掌心一遍遍梳理颈侧毛发，直到它再次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。
有时它会无意识将受伤后腿搭在孙臻园脚背，寻求一点支撑和慰藉。
她便一动不动，任由沉甸甸重量压着，感受它平稳下来的呼吸、心跳。
伤口慢慢愈合，拆掉厚厚绷带，留下粉嫩新肉和一道蜿蜒疤痕。
柠檬终于能尝试用三条腿站立，但每一次尝试都伴随着剧烈颤抖和脱力感。
它对着角落里食盆烦躁低吼，前爪狠狠扒拉地面，发泄着无法奔跑的郁结。
“不要急！”
孙臻园蹲在柠檬身边，没有阻止它发泄情绪，等稍稍平静才伸出手稳稳托住受伤后腿，提供支撑。
“来！我们试试！慢一点！”
她将复健融入最简单日常生活，它走到食盆边吃饭；走到门口晒太阳……
每一步她都紧紧跟随，手臂随时准备托扶。
阳光好的午后，孙臻园会抱着柠檬到训练场草坪看其他警犬训练。
她铺好防潮垫，席地而坐，将柠檬小心放在柔软垫子上。
此时已经进入11月，滇省吹的风掺着点点凉意。
柠檬还不能奔跑，勉强用三条腿支撑着站立或小范围挪动。
孙臻园拿出它最喜欢的橡胶球，在眼前轻轻滚动。
她将球滚到柠檬刚好能够到又不至于牵动伤口的位置。
柠檬耳朵瞬间竖起，尾巴尖轻微颤抖。
那是渴望的讯号！
它低下头小心翼翼用鼻子去拱球，动作缓慢，没有往日灵敏度。
暗褐色眼珠亮起来，专注盯着那个滚动橡胶球。
每当柠檬成功用鼻子或前爪将球拨回一点点，孙臻园会立刻给予最热烈的肯定。
“漂亮！柠檬，干得好！”
训导员赞许像阳光，驱散柠檬因行动受限而产生的阴霾。
复健日子缓慢推进，柠檬后腿那道疤痕从粉嫩变得深褐，最终成为它狼青色毛发上一道独特印记。
在兽医确认伤口完全愈合、肌肉力量恢复达标后，孙臻园带柠檬再次站在曾让它负伤的障碍路径起点。
训练场上阳光黏腻沉重地落在孙臻园身上，汗水顺着鬓角滑落，渗入作训服领口。
昨晚家族群里信息像一块冰冷石头，沉甸甸压在心头。
母亲絮叨担忧，父亲复查报告隐晦措辞，字里行间透出沉重气息，狠狠拉扯着她大脑想要专注的神经。
“柠檬，随行！”
孙臻园声音少了几分往日沉稳有力，尾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飘忽和干涩。
柠檬立刻调整步伐，紧贴孙臻园左腿外侧，动作标准，步幅精准同步。
它耳朵微微转动，暗褐色眼珠不时抬起，飞快扫过孙臻园紧绷侧脸和利落下颌线，敏锐捕捉到训导员气息变化。
空气中弥漫一种令人不安的烦躁氛围。
那一片低矮铁丝网阵，如同匍匐在地的钢铁荆棘，网格在阳光下反射冷硬寒光。
孙臻园站在起点线外，柠檬背脊挺直端坐着，暗褐色眼睛锐利锁定前方障碍。
它身体状态很好，精力充沛，每一寸肌肉都蕴藏着重新被唤醒的力量。
唯有视线扫过那片铁丝网时，柠檬后腿会微微绷紧，那道深褐色疤痕在狼青色毛发间格外显眼。
那里曾经皮开肉绽，鲜血淋漓，是它初生牛犊不怕虎时留下的深刻教训。
“柠檬，穿越目标！注意节奏！”
孙臻园强行将注意力放在训练场，放在柠檬身上……
她要陪它越过障碍！
“搜！”
指令清晰，如同敲响战鼓，柠檬应声而动。
柠檬化作一道狼青色流光，带着积蓄已久的爆发力疾射而出。
助跑、起跳、翻越高墙！
柠檬像一阵旋风掠过独木桥、火圈……动作迅猛流畅，过程毫不停歇。
终点就在前方！
铁丝网阵是最后关卡，也是柠檬必须跨越的心结。
距离铁丝网还有十米！
五米！
孙臻园观察柠檬冲刺姿态和即将进入网阵的角度。
她相信柠檬可以做到！
柠檬眼神专注，速度没有减缓。
即将冲入网下瞬间，左后腿那道疤痕肌肉猛地收缩一下。
就是现在！
孙臻园深吸一口气，压住脱口而出提醒“慢点！”
柠檬没有重蹈覆辙，没有停止冲刺势头。
前爪即将探入网下，身体极其精妙地调整角度，前冲力量巧妙转化为贴地滑行的俯冲。
身体伏低的角度几乎与地面平行，狼青色毛发紧贴着冰冷铁丝网格掠过。
柠檬动作迅捷如光，四肢协调发力，肩胛骨与腰腹核心力量完美配合。
没有犹豫！
没有拖沓！
孙臻园看到柠檬身体通过受伤后腿位置时，铁丝网尖锐处离疤痕只有不到一指的距离。
时间仿佛被拉长，又仿佛只是一瞬。
狼青色身影如同利刃，从铁丝网阵另一端干净利落地滑出，四爪在沙地上犁出几道浅浅痕迹。
“汪！”
柠檬胸膛因快速运动剧烈起伏，昂起头对孙臻园方向发出短促清晰的吠叫。
阳光洒在狼青色毛发上熠熠生辉，此时的疤痕象征着胜利勋章。
孙臻园小跑过去，指腹轻柔拂过疤痕周围毛发，没有异常热度，没有紧绷痉挛，散发着运动后温热与强健脉动，
她仔细检查一遍全身，狼青色毛发沾了些尘土，没有新添加的伤口。
“柠檬，干得漂亮！”
修长手指揉搓着狗子大脑壳，她每个字都带着欣喜肯定。
柠檬听懂训导员的夸赞，兴奋原地踏步，扑到孙臻园怀里用鼻尖蹭蹭脸颊，尾巴摇成欢快螺旋桨。
接下来重复训练，直到柠檬更加快速通过路径。
夕阳将一人一犬的身影拉长，投在空旷训练场。
回到宿舍，孙臻园将装备包扔在地上，走到窗口看着大地吞噬最后一丝光亮。
微信家族群亮了一下，依旧是母亲日常问候。
孙臻园询问父亲身体情况，母亲没有回复。
父亲说“没事！你先准备柠檬毕业考试！”
“唉！”
孙臻园长叹一声，按照父亲倔脾气，她工作不结束，他是不会说实话的。
“沙沙！”
“沙沙！”
……
门口传来爪子挠门的声音，孙臻园忍不住笑了。
柠檬又“越狱”！
打开房门，它“乖巧”坐在门口歪头，暗褐色眼珠专注看着她。
它走进来坐在墙边，眼神在她和门板之间徘徊，示意“快关门！”
孙臻园把门关上，顺手给犬舍值班同事发消息，告诉对方柠檬在她这里。
“你怎么又偷偷跑出来？”
她坐到椅子上，毛绒绒大脑袋自然搭上来，暗褐色眼珠湿漉漉看着她。
柠檬蹭蹭训导员冰冷小臂，转换位置，伏低身体，紧挨着孙臻园趴下来，整个侧腹紧紧贴住她小腿。
它身体放松，耳朵微微耷拉着，下巴搁在前爪上。
孙臻园眼眶发酸，胸腔里翻腾的郁结之气，在柠檬暖融融包裹下，开始一点点松动消融。
她指尖穿过它浓密柔软的毛发，没有说话，一遍遍、一遍遍地轻柔抚摸。
柠檬微微侧头，暗褐色眼珠看着孙臻园，无声询问“你好点了吗？”
“谢谢！”她额头抵着它，“我好多了！”
